黎家湾(三) ——在世300多年,如今,在渐渐离你我而远去!
全国大解放,黎家湾陆陆续续住进了翻身农民。他们过着日出而作、日暮而息的生活。他们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不断生产,不断繁衍。他们当了家,做了社会的主人,变成了原住民。 原住民非常勤奋,吃苦耐劳,虽不富裕,但日子过得还算舒坦,也较为自在。互帮互助,邻里和睦。家家儿孙满堂,其乐融融。盛极时,黎家湾有住户百十来户,近四百人。 俗话说,树大分丫,人大分家。原住民生活渐渐地好了起来,老人添寿,家人添丁,一片祥和。祥和之下,人们又多了几分忧愁:人多了,房窄了,住不下了!于是,他们就把原来的大房子隔成两间、三间,或者把走廊、过道扎断,供老人或孩子住。凡此种种,能改的都改了,目的一个就是想方设法增加住房。 随着时间推移,院子里建起了猪圈牛圈,戏楼上堆起了谷草包谷杆,荷花池变成了牛滚凼,大操场种上了甘蔗洋芋,月台坝儿修成了保管室,“平泉山庄”大学堂变成了伙食团,高耸入云的石笋(景观石)被敲掉脑壳,再被拦腰斩断,狮子坟也未能幸免被“仓”,几尺长的条石被用来砌墙、打猪槽…… 戏楼停止了笙歌,书房熄灭了灯火,闻之的则是鸡鸣猪叫狗吠。 呜呼,黎家湾大变样! 哀哉,黎家湾败走麦城! 如果说拆天井、围过道、修猪圈增加住房,黎家湾是第一次遭劫,那么,近二十年遭遇原著民不断往外搬离则是再劫难逃。 一夜春风吹拂晓,千万农民往南跑; 出门挣钱抱金砖,回家好把老婆找。 ——当时歌谣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,时代大变迁,中国大变革。新思想、新思维、新观念吹拂神州大地,人们沐浴在春风中,徜徉在改革大潮里。黎家湾的原住民搭乘改革大潮被裹挟席卷到“孔雀东南飞”的滚滚洪流之中,有的东出上海、北往京津,有的南下广州、西进川渝。 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……他们回来了! 在外打拼后,原住民抱回了“金砖”,带回了新潮。他们举止变了、想法变了,有的向往城市,买了房留在了城市,实现了蝶变,成了“市民”,有的故土难离,回家修了新房,建了别墅,娶了老婆,就此生儿育女,成了“老乡”。如今,不管“市民”或“老乡”,他们连着根系着脉,亲缘还在,感情依旧相连。 一家、两家……渐渐地,黎家湾原住民都搬出了老房子,在公路两旁建起了高楼大厦。原来一百多户住家的黎家湾,到如今,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户人了,偌大的院子变成了空房。 黎家湾老了,灰墙剥落,梁木腐朽,失去了人气,没了往日的热闹喧嚣,多了幽静与黯淡,她变得冷清了; 黎家湾病了,体态千疮百孔,皮下肌理不断渗出汩汩的鲜血,阴升阳降,全身透出一副暮年老残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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